接着,时间再一次转向一年后。
一年的时间,说短不短说长不长。唐冥在王家基本算是走上了正轨,虽然还是处于阴影之下,各种关系却也算是明朗了下来。至于了花……
他摊开手,露出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。然后,就这样推开了了花的房门。
画板前,了花紧盯着那片白色,笔尖上的颜色如彩虹般变幻着。唐冥进来的时候,她向这边望了一眼,然后就转回头去,笔尖上的色彩已经停止了变幻。
面前,依然是雪白的一片。
她放下了笔,转过身来,趁势挽住了唐冥的手。唐冥再看了一眼画布,并没有多说什么。
时间能够抚平一切,偶尔他会这样想。然而,需要的时间到底是多少呢?而人生,又有多少个这样的时间?不管什么时候,空坐着等待都不会是什么好的选择,可现在却只想得出这个办法。因此,不安的感觉始终无法消去。
他小心的侧着身体,尽量自然地将右手隐藏了花的视线之外,但这并没有逃过现在的她的双眼。了花轻巧地旋转裙摆,扣住了他另一边的手腕,就这样将他的手掌平举到眼前。
上面紧紧得缠绕着绷带。绷带的下面,略微显出了黑色的污迹。
唐冥连忙抽回手。了花的身子随之晃动了一下,轻易地松开了手,略微停顿了一下,平静地问道:“呐,这个,有什么不能治疗的理由吗?”
说实在话,唐冥略微有些吃惊。本想她的问题应该是“怎么受的伤”之类,她却直接走到了最后一步。他既然掌握着能力程度的能力,恢复能力自然不在话下,没有任何理由放任着伤口不管而等待其自愈——反正也不是啥艺术家的手。
“中了奇怪的招数,”唐冥的表情有些尴尬,“问过婉霞之后,好像只能这样放置不管,不仅是能力,现代科学好像也没有办法……”
他转回头,却发现了花已经凑到了他眼前。心里,突然响起了久违的罹动。
“婉霞……就是你一直以来的搭档吗?”
“你现在也知道了吧,我对概念系能力的原理还是无法正确解读,遇到这种能力的对手的确不占优势,更何况这还是个不好出手的情况。”唐冥徒劳地试图绕开话题。了花又盯了一会他的眼睛,放下了踮起的足尖,背过身说道,“这种事情也都无所谓了……”
她走到桌前,像赶飞虫一样在旁边摆了摆手。空无一物的桌面上突然出现了碗碟。
唐冥的脑子转得是超快的,作出决定只用了0.1秒。如同恢复能力一样,念动力也是万能而且便利的能力,此类能力一向都是保持在脑内的浅层意识里的。于是立即飞到了椅子前,用视线举起了筷子,分合了几下表示自己没有问题。了花也并没有刁难他,拉过椅子坐到他的正对面,很寻常地开始了用餐。
“反正我又不会像你这样,就知道强迫人。”间隙里,她这样嘟哝了一句。
本来,这样的话应该是相当牵动人心的,然而,他的心里依然波澜不惊。因为他是明白的,不可能不明白。
那种性格的了花,就算在做着这样的事,脸上却一次也没有出现过红晕……
这不是还什么都没有改变吗?就算可以顺利发动色彩幻象,就算看上去恢复了活泼和开朗,却不过是近乎完美的伪像。虽然主动被欺骗看上去对双方都好,却绝不会这样做。
绝不会再这样做了。
“你什么都能做到,一直都是这样。即使是想做一个好妻子都很难。”
这就是了花。
虽然各方面都很柔弱——纯粹的平静,如同安静的港湾,却一直在徒劳地逞强。明明是一直被守护着的人,一个人的坚强又该从何而来?然而,也许正是由于这份本不该存在坚强,故事才走上了现在的道路,在这条沿途全是BAD ENDING分支的道路上,一直坚持走到了现在。
了花依然在慢慢地走着,脸上并没有多少变化。然而,唐冥却微微皱起了眉头。两人目前的去处,是王家附近的一个巨大的湖泊。在唐冥看来,那片水域的宽广,就和大海无异。
他始终在悄然观察着了花的神色,打算稍有迹象就算硬拽也要把她带走。然而,他们最终还是到达了目的地。
靠在铁制护栏上,了花轻轻吐出一口气:
“我也是在努力着的……”
“但是,”她的眼中既不是责怪也不是莫然,隐约中显出了决心。风从远处吹来,发丝迷离了双眼。唐冥本想凑前去,却从那个身体中感觉到了明显的拒绝。
这种时候,他是不会去勉强她的。夜渐渐深了,袖口里感觉到了阵阵寒意。于是,他便以此作为理由,带着了花离开了湖畔。
离开的时候,了花少有的挽着他的手臂,走得很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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